在明代文人的眼中,家具也是可以品評、鑒賞的雅玩,它們身上附著的,不是物質,而是精神—大道至簡。
明 黃花梨圈椅 明式家具在造型上,講求物盡其用沒有多余的東西,所以處處簡潔利落。線條舒展流暢,一氣呵成;造型秀氣,比例協調;顏色簡潔素雅,無多余修飾。偶爾添加的幾筆畫作,也雕飾得委婉含蓄,點到即止。這讓明式家具少有匠氣,透露出空靈的禪意。
明式家具行云流水的線條,接合牢固的榫卯,挺拔明快的框架,給人以一種蒼勁的力量感。每每接觸明式家具,總會讓人不禁想起鄭板橋筆下那千磨萬擊還堅勁的竹子。其實,明式家具的厚拙勁挺,也是大明風骨的寫照。明朝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保持著骨氣的朝代——無漢唐的和親,無兩宋的歲幣,更無大清國的割地賠款,連崇禎皇帝也寧可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樹上。這種風骨精神時刻影響著明式家具。
很多時候生活環境會影響人們的生活態度。你居住在什么樣的空間中,就擁有了什么樣的生活。明式家具蘊含的精神也是不斷的在影響著消費者,讓消費者感受到明代文人的風骨。 明式家具榫卯更是一絕,很多都是不用釘子,不上膠水,只用榫和卯交合在一起,歷經幾百年滄桑,木料已近朽爛,但主體結構仍然不松不散,仰仗的就是嚴謹的榫卯結構,反映的是對于家具制造的嚴謹,對比例把握的苛刻。
而出于對自然和萬物的敬畏、那時的工匠對木材都要材盡其用,量材而用。古人做家具不依賴圖紙,這是最人性化的方法。工匠要依現有的木料建議主人做什么,先做大型家具,剩下一些材料,就做中號、小號的,再剩下的小件的工藝品,直到一堆鋸末。而鋸末也是有著存在的價值的,近期我們公司的木屑和木粉包裝好,燃燒后也是不斷的散發著木料的清香。
其實,當今人們對家具價值有一個誤區:認為它的價值取決于木料,賣家具的人常說紫檀木料很貴,以后會越來越貴,所以做成家具也會升值,這是一個偷換概念的誤導。對藝術品而言,木料只是藝術載體,沒有藝術水準的家具,只能停留在使用層面,只有商品價值,并不具備藝術品升值的潛力。而且因為制作家具會有太多的榫卯,家具拆散后的料很難再重做家具。所以一旦家具成型后就很難再改變。所以說雖然木料是自然稀缺資源,的確會逐年升值,但是器型和做工不行的話,產品也會是一文不值的。
在如今社會一個設計能夠有四五年、十年的生命力就算不錯了,而明式家具的設計已經三四百年仍不落伍,可見當時文人設計的精髓。而這些設計已經不是在做家具,而是完成一種文化的傳承。
古時工匠說起木頭就像說起人,比如說起不好加工的紫檀,他們就說:“‘脾氣’大很難‘伺候’。”這里是把物和人平等看待,不像西方總是在征服。在明代木匠眼中,木頭和人一樣,都有靈魂,木頭其實是活的,隨時依環境發生變化,溫度、濕度的變化,木頭也會變形和熱脹冷縮,這些都是木頭的“性格”。在市面上是不存在不會變化開裂的木頭的,除非在木頭表面上漆。
明清兩代江南文人的閑情逸致對明清家具高度審美化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一套書房家具,幾件古玩字畫,案頭筆墨紙硯,閑來興起,隨性涂寫賞玩。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文人騷客的精神世界在這有限的空間里達到完美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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